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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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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池霏苒在等位時就和江書黎把生意談得差不多了,兩個人很默契地達成了在飯桌上不談公事的共識。

這餐是池霏苒有求於江書黎,殷勤地用公筷給江書黎布菜。

耿汶祺這頓飯吃得不痛快,想著去找個地方續攤,吵吵著要去唱K,散席散得早。

一行人經過池霏苒時,她和江書黎親昵的舉動恰好落入耿汶祺和霍祈安的眼中。

耿汶祺立刻瞟了霍祈安一眼,意味深長地嗤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但想表達的意思很明顯。

只不過是看在多年的兄弟情分上給霍祈安面子,沒有在眾人面前找事。

霍祈安始終面無表情,冷靜地說了聲:“你們先走。”

和他一起來的人都習慣了他的離群索居,便不以為意地前往下一個場子了。

池霏苒見霍祈安再度回來,從容地喚來服務員說:“麻煩再加一副餐具。”

服務員就近從推車裏拿了一副餐具過來,放在桌上,又匆匆忙忙地被另一桌客人叫走了。

說好了不談公事,這會兒最適合的事情就是交朋友了。

剛才三個人都互相自我介紹了一番,相識還不到一天,著實很考驗交際能力。

尤其是在能一眼看出池霏苒和霍祈安交情匪淺的情況下,要讓江書黎這個電燈泡不感到尷尬,難度系數不是一般高。

好在池霏苒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在江書黎和霍祈安之間起到了很好的調和作用,氣氛還算輕松。

池霏苒落落大方地在江書黎面前誇起霍祈安:“霍先生跟咱們不一樣,大學讀的是軍醫大,學校的招生標準比一般高校高得多,體檢嚴格,畢業就是軍官,直接被軍區總醫院錄取,現在是一名赫赫有名的軍醫了,光宗耀祖的職業。”

在中國,軍人身份在任何時候都是受到敬重的。

要說報考公務員上岸,別人只會說一聲恭喜賀喜,心裏想的卻是又一個冤種進了圍城。

但要說參軍入伍了,誰能不高看一眼,直呼牛逼?

顯而易見,這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共同話題。

果然當池霏苒表明霍祈安的身份後,江書黎看霍祈安的眼神都清澈了,笑著說:“真厲害啊。我小時候的志向就是當兵來著,我父母也特別希望我長大了能報效祖國,可惜我上初中那會兒就高度近視了,家裏人都覺得很遺憾。”

說著,他還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

說到近視眼,又是一個共同話題。

池霏苒彎起唇角:“我也近視,只不過是後天作的。小時候寫字的姿勢不端正,又喜歡在黑暗的環境裏看手機,度數日漸加深,還散光。”

江書黎順勢搭話:“但是我看你不戴眼鏡,度數也不怎麽高吧?還是說你其實戴著隱形?”

池霏苒搖頭:“沒有。左眼三百來度,右眼只有一百來度,加五十度散光,勉強能看清周圍的物體。我的工作和霍先生的工作性質不一樣,對視力沒有要求,原裝的眼睛,湊合用吧。”

她雖然和江書黎相談甚歡,但說話時會有意無意地捎上霍祈安,給他刷一刷存在感,讓他不至於感到被冷落。

江書黎被她引導著看了霍祈安一眼,說話時的註意力不再全在池霏苒身上了:“這年頭的科技已經很發達了,你本人不是賣醫療器械的嗎?霍先生也是醫生。資源都在身邊了,不去做個飛秒嗎?”

飛秒是時下相當流行的治療近視的醫療手段,做完手術以後,保持良好的護眼習慣,是可以擺脫近視困擾的。

池霏苒苦笑道:“我只是一個窮打工的,光是謀求生計就已經讓我捉襟見肘了,哪有閑錢治這種無關痛癢的小病。”

她說這話時像是在撒嬌,輕而易舉將自己擺在了絕對劣勢的地位。

看起來像是博取同情的技倆,實際上說的都是真話。

她這副矯揉造作的模樣霍祈安早就見慣了,對她的憐惜所剩無幾。

倒是和她萍水相逢的江書黎心有戚戚,溫聲安慰道:“池小姐如此出眾,出人頭地是遲早的事,錢會有的。”

江書黎在誇讚池霏苒時,在一旁不置一詞的霍祈安心裏挺不是滋味的。

他當然知道池霏苒才華橫溢,眼見著她一騎絕塵,脫穎而出。

長久以來,她對池霏苒的能力都是十分認可的,只不過是從未表態的默認而已。

他不誇,便也不想讓別人誇。

眼下江書黎非但誇了,還誇得毫不含蓄。

同理。

他不安慰,便也不容許別人安慰。

江書黎的安慰在他聽來如此刺耳,簡直令他醋意橫生。

偏偏江書黎和池霏苒之間的關系純潔得不能再純潔。

有一瞬間,他竟產生了一絲扭曲變態的想法,寧可池霏苒和江書黎有一腿,好讓他光明磊落地討伐,好過像現在這樣無計可施。

這對於他來說,是摧殘,是折磨,是煎熬,是出拳前見到棉花的無可奈何。

讓池霏苒這個社交悍匪怯場,比讓她直接繳械投降更不現實。

霍祈安就這樣一直看著他倆你一言我一語,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明知是在給自己找罪受,還一直堅持到了最後。

他的忍耐力似乎都用在今晚了。

好不容易等到這兩人酒足飯飽,他和池霏苒把江書黎送上了網約車,池霏苒卻對他說慢走不送。

霍祈安再也忍不了了,難得粗魯地把池霏苒擄上了自己的車。

這是條商業街,公路旁還有非機動車道和人行道,即便一整條路上都停滿了車,依然絲毫不影響行人擦著停在路邊的汽車經過。

車裏有半點動靜,車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只不過車窗上貼了深色鍍膜,遮擋了路人的視線。

霍祈安把池霏苒推進的是轎廂的後座,他自己隨後也鉆了進來。

沒有前排中控臺的阻隔,他們完美視線了零距離接觸。

霍祈安用一種極富壓迫感的姿勢把池霏苒堵在角落裏。

他既沒有伸手攔住池霏苒的去路,也沒有把她壓在身下,只是面朝著她,最大程度地迫近,在距離她咫尺之遙的位置,目光如炬地盯著她,純靠氣場制服了她。

池霏苒一動不動,水潤的唇瓣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同樣晶亮的還有她那雙水波瀲灩的鹿眼,生動傳神,勾魂奪魄。

霍祈安眼底卻沒有絲毫情/欲,半晌終於開口:“你不覺得你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池霏苒輕笑一聲,不以為然,仿佛身經百戰,視之為小場面:“為什麽每次見到你,你都在向我討說法?把時間浪費在追問這種小事上值得嗎?我要是事事都向你報備,你該是我的領導,而不是丈夫。”

霍祈安被她玩世不恭的態度激怒,卻怕自己嚇到她,極力克制著內心的憤怒,盡量心平氣和地說:“你要是把我當丈夫,就該盡到妻子的義務,別讓我為你操心。我可以不在乎你對我撒謊,但你不該什麽事都瞞著我。如果不是我親眼見到你在拒絕我之後又跟別人出來,你會告訴我你在和別人正常交往嗎?這對你來說很刺激嗎?”

他把“正常交往”四個字咬得很重。

倘若是誤會,還會有解開的一天。

可他窺得了真相,很清楚地意識到了池霏苒是在和人正常交往的事實,才會更痛恨池霏苒本沒有任何必要的隱瞞。

他想不通池霏苒為什麽要追求這種讓他難受的刺激。

她是真的沒有心,要將她的快樂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還是說她又想出了什麽陰謀詭計,又試圖讓他付出怎樣的代價以展示他的利用價值。

他在認真和池霏苒談感情。

池霏苒卻把他當成可有可無、無足輕重的存在。

這對t驕傲的他來說是一種人格上的侮辱。

池霏苒無話可說。

如果說之前是有苦衷而言,這次則是毫無目的,只不過是追求率性、瀟灑、自由時,無意間忽略了霍祈安的感受。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不負責任,沒有將霍祈安放在足夠重要的位置上。

她的沈默在霍祈安看來就是無聲的抵抗,死不悔改。

霍祈安咬牙也不能平息內心的怒火,當即咬上她的唇,不由分說地撬開她的牙關,開始蠻橫兇狠地索取,攻城略地。

池霏苒沒有想到霍祈安的報覆來得這麽低級且突然,一點兒心理建設也沒做便被他的狂怒吞沒。

此時此刻,她的任何抵抗都將註定徒勞無功。

他冰冷的薄唇在她的喘息間逐漸濕潤,溫度漸漸回升。

從貼合變成難舍難分的嵌入。

唇舌似短兵,相接時巨大的威力便彰顯出來,讓人心中生怖。

池霏苒卻不怕他。

因為她知道霍祈安絕不會傷害她。

他們的吻,在呼吸間變得滾燙炙熱。

池霏苒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她在熟悉的親吻間找到了他們相愛的證明。

哪怕他的動作再兇橫,他那鋒利的牙齒也會被他細心包裹,以求不傷她分毫。

他對她的保護是刻在骨子裏的肌肉記憶,只需要和她在一起就會被馬上喚醒。

她敢篤定。

除了霍祈安之外,她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愛她至此的人。

她卻親手,一次又一次將他推得更遠。

她的愧疚一點點加深。

要不放棄吧,就這麽沈淪吧。

在遇見霍祈安之前,她從來沒想過愛情是這樣讓她留戀,這樣難以割舍。

剛才在餐桌上說起霍祈安的軍人身份時,她努力地讓自己相信自己是因為喜歡上霍祈安身上的這身衣服還有他在男青年裏的優質屬性,讓她享受到了占有他的優越感。

可她騙不了自己。

她是真的愛上他這個人了。

說起來真的好笑。

他們又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從三觀到品行,沒有一樣是契合的,般配的只有身材樣貌和辦事的能力效率。

這樣難道不是更適合做事業上的搭檔嗎?

哪裏有一點情人屬性了。

可縱使荒謬而不可思議,他們還是一意孤行地成為了彼此的終身伴侶。

難道這就是宿命的力量嗎?

人人都覺得是霍祈安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栽在了她手裏。

她又何嘗不是輸給了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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